6月17日,1号台风“蝴蝶”过境后第二天清晨,怀集中洲镇再遭强降雨。据监测,当日8时至12时,怀集县最大降雨量出现在下帅乡(212.7毫米),中洲镇三联村(165.0毫米)、水下村(141.7毫米)及中洲镇区(129.7毫米)紧随其后,雨情严峻。持续的强降水导致中洲河及其支流水位暴涨。
白良行政村,则位于下帅乡、三联、水下三地形成的开放三角中的腰部。
6月17日正午,白良村唯一的生命线——汝胜洲桥,在汹涌洪水和塌方的夹击下彻底消失。仅数小时后,电力和通讯也相继中断,这个1500人的村庄瞬间沦为与世隔绝的“孤岛”。
6月20日,在怀集县中洲镇蓝坑村受灾现场,保利长大工程有限公司和中铁广州局三公司派出5台挖掘机2台铲车,正密锣紧鼓地抢通该村两条被洪水毁坏的桥梁。肇庆市融媒体中心记者 刘春林 摄
绝境之中,村干部挺身而出
“必须勇敢!”这是白良村支书孔令高面对洪水的唯一信念。这位拥有十多年党龄的三防责任人,在通讯彻底中断前,艰难涉水3公里,于14时29分在镇政府微信群发出关键现场照片:洪流中一栋平房几乎被洪水吞没。
“三断”之后,回到村委会的孔令高,持续用370对讲机和镇应急办联络。对讲机由于长期工作,也是电池耗尽,众人艰难找到充电宝充电,只为将村内老人情况、中风患者急需药物等关键信息传递出去。
孔令高回忆,当时甚至游泳横渡激流,试图救援受困的两个低保户,中途险象环生。而他自家猪场已完全倒塌,数十头猪无瓦遮身,他却无暇顾及。
村妇女主任韦远秀正奔走在洪水边缘。17日中午收到中洲镇里的紧急通知后,她与另一名干部马喜年火速赶往蓝坑自然村所在的北部片区。
面对习惯看热闹、从未经历如此水情、尚未意识到危险的村民,他们声嘶力竭地劝导:“快回家,躲到高层去!”副镇长莫少聪后来评价,这一看似平凡的举动,在关键时刻挽救了众多生命。
“三断”之下,省应急通信网守住生命信号
在道路、电力、公网全断的绝境中,一条无形的生命线却始终顽强存在。省应急管理厅现场指挥部负责人展示着手中的对讲机:“公网中断后,就靠它了——全省部署的325个高山基站和370MHz应急通信自组网,确保了每条村与镇、县指挥中心的信息通联。”
在“三断”的至暗时刻,正是这套覆盖全省的超短波通信网络,让孔令高手中的对讲机成为孤岛传信的“诺亚方舟”。每个行政村的支部书记都配备一部,构成灾情信息上传下达的坚固链条。“信息不断,灾情明了,是此次救灾关键支撑。”莫少聪强调。
“村自为战”:孤岛里的微光与坚韧
失去一切外部联系的48小时里,白良村展开了一场积极的自救。
6名村干部被困村委会,靠存粮熬粥度日。当浑身湿透的村民前来求助,却惊讶发现干部们同样清粥果腹。有村民默默为汗透衣背的韦远秀送来干衣。村委会还临时收留了从镇上避灾返回的母女三人。
韦远秀看向损毁的桥梁正在抢通。肇庆市融媒体中心记者 林琳 摄
韦远秀的“欢乐一家人”微信群中,17日发出的信息只剩下刺眼的红色感叹号。在外打工的女儿焦急询问母亲如何过夜,儿子担忧地调侃“韦主任电话关机了”。直到19日17时04分,第一条信息终于艰难发出:“太难了,困了几天。”此时她才得知,同样受灾的县城家中,半岁孙子正发烧,丈夫在救援人员的帮助下独自应对。
洪水渐退,挑战未止。他们如陀螺般投入物资对接、道路抢通,时间概念早已模糊。截至20日晚,白良村所有受损路桥已临时抢通。纵观整个中洲镇,幸无伤亡。
当灯光重新亮起,这场隔绝世界48小时的洪水已成记忆。它卷走了桥梁与信号,却冲刷出基层筋骨的真实分量,连同那穿透“三断”绝境的370MHz电波,共同编织成孤岛不沉的方舟。